那幾天一直下雨,那晚也是。淅瀝的雨雖然落得很溫柔,但我們跑進了候車廳。在異鄉行走,總有流浪的感覺。
那個車站很小,也很老。老得如同一種疲倦的心情,讓人擔心它的堅韌。但它仍可以容人,可以避雨。
她就是那時候出現的。來來往往很多人,她站在遠處,人叢中,我靜靜地遠望。一個美麗的女孩子,——月光如水水如天。月光的顏色,然而她知道那種月光的顏色嗎?她是不會知道的,她只靜靜地站在那里。遠處的汽笛很悠揚,如某種 笛聲,響遏行云,橫碧而落,三弄之后顯得空寂。
我點燃一支煙,天又暗了許多。這憂愁的雨!
她走了幾步,看外面的雨。這樣的天,這樣的夜,這樣的地方,她會想些什么呢?枯藤,老樹,昏鴉?江南的小橋,她是否走過?寒山寺露出的一角,她可曾注目?風乍起吹皺的一池春水曾否讓她心動?撲頭飛柳花只在初秋,不屬于這樣的炎夏。
她的臉側對著我。一張清純的臉刻不上一絲生活的顏色,黃暈的燈光描出另一種溫柔,無言的黯然。此時,魂銷是美學。
西出陽關,九里斜陽,十里黃沙,撲得滿眼滿臉滿身的是黯然,魂銷是品不出味的另一種勾當。
那是小站之外我要走的地方,而她是絕對不會知道的。畫地為牢,她住在我的牢之外,快樂之外。
我突然異常興奮,想躺在地上打個滾,又怕被別人踩死,只有忍著。
她離開的時候,雨還是沒有停。我想著那張姣好的臉消溶在雨中,別一種風情!——梨花院落溶溶月。梨花溶月,竟讓你看到第多少重的快樂?
而讓我不能接受的是,她沒有瞧我一眼,從頭到尾,直至離開。
(客服部 張雷)